41，祭祀之日

    日月如梭，如风驰电掣。

    可在这蓬莱上，岁月从来无力带走些什么，显得比那老者的双鬓还要苍白许多。及至大多数人都已经两万多岁了，竟还是一副少年模样，就譬如小东。

    今日，他与刘先生还有二白叔，一大清早便驾着马车赶往北境，车里头除了干粮还有不少的祭祀物品，香火，纸钱元宝纸船等等。

    待三人到达时，崖岸上早已是人头攒动，热闹非凡。

    有人搭起了供台放上了牌位，有人点上了香炉生起了檀烟，有人铺上了地席围坐着闲话，还有人就站在崖边听着风，望着天。

    二白叔看着眼前场景，瞪圆了眼，惊叹道：“好家伙！我还以为咱们算早的了，没想到，只是赶了个后队！”

    小东三两下攀上了车棚顶，朝着崖岸边垫脚眺望。

    先生望着他，斥了一句：“泼！快下来，当心些！”

    小东耸肩哈哈一笑，纵身一跃跳了下来，落到先生身前，对他说：“先生，这可太多人了，咱们的马车过不去，可人要想过去的话，车里的东西就带不走了。”

    先生听他说了，眉头微锁，似在思考衡量。

    二白叔在一旁暗自叹了起来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，说：“眼下这蓬莱少说也有六七万人，还真是想不到啊！论当初咱们顶多也就几百号人，何曾想过会有今日壮景？！”

    先生接了话，淡淡地道：“九百二十七人，其中……八十八个娃娃。”

    这两个数字，是他当初逐个逐个统计出来的，深深烙印在心底，再过上两万年都不会忘。

    二白叔一听，越发感慨，扶着小胡须，一脸追忆神往的表情，说：“那时候哪个晓得，居然能活上两万多岁？！”

    小东一听，瞬间忆起了当年种种，忙说道：“可不是，我记得那时候，二白叔可是整日求死不活的呢！有一回，饿的真真就是皮包骨头了，居然都饿不死，这才碰上了刘先生……还是先生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这小东西！看我不打死你！叫你尽记着老子糗事！打破你脑瓜看你还记不记得！”二白叔一阵怒骂打断他的话，麻利地脱下一只鞋，然后追着小东一阵猛打。

    即连刘先生也给他俩逗笑了。

    最后，三人决定就在马车边生上香炉，摆上各种祭祀物品，以及数多个先祖牌位，就不挤去海边了。

    一切准备就绪后，?小东又在地上铺了张草席，唤先生歇一歇。

    二白叔抬头看天算了算时辰，说：“就快正午了，你给我说的这时间，保准不会有差？”

    其实，今日这境况，是早在二三年前，二白叔散游各村镇之间时，就已经放了消息。必然，是刘先生交代于他的。

    所以，今日不光这北境，就连东边和西边儿的边境，都是满满的人。

    这会儿，大家正在等着正午时分，蓬莱降于海面，与世衔接呢！

    ??

    日头就要爬上正头顶了。

    尽管人山人海，可每个人屏息凝神，望着崖岸外，等着盼着，一时间悄然无声。

    先生抬头望天，不一会儿，见半空中有片片粉白从云床间落下，他伸手接来一片，正是老院子里那颗老花树的花瓣子，于是欣然笑了笑，对二白叔及小东唤了声：“来了！”

    小东见他手里的花瓣便立马明了，嫣然一笑，亦抬头望天，天空果然下起了花瓣雨，芳香弥漫。

    二白叔还没明白先生说的啥意思，就见整个崖岸上人头涌动，个个都仰着头伸手接花瓣，此时瑰丽壮观之景，引来阵阵惊呼。

    突然，近岸边传来尖叫，“啊！啊……是海呀！看啊！海呀！是大海呀！”

    “我的妈呀！真的是海呀！”

    “天啊！天神显灵啊！”

    “快瞧，那一条条白色的是啥呀！从天上掉下海里的呀！”

    “妈呀，好像还写了字儿呀！”

    “这该是神仙的手笔吧！”

    “老天爷啊！老祖宗啊！活久见啊！”

    顿时，场面嘈杂不堪，喧嚣不断，人群如炸了锅的蚂蚁，纷纷往崖边挤去，好不安份。

    人挤人，脚踩脚，可每个人脸上都是惊喜的光。

    场下不光惊呼呐喊声，甚有锣鼓喧天。

    循声望去，远岸处的小山坡上，更有一队的锣鼓师傅，吹拉敲打了起来，真真是比过大年时还要热闹的多。

    小东见这场面，别提有多激动了，一个劲儿的也想往前头挤，却被先生一把拽住了手腕子。

    只见先生另一手指了指天，问了句：“不去吃晚饭了？”

    小东这才想起，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来岸边祭拜完后，还得赶去老院子同念念吃晚饭挂祈愿福，只好丧气的瞥了瞥嘴，安安份份待在先生身边儿，可侧身望了望，二白叔竟早已不见了踪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