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只鸽子

    　　前天晚上做了一个梦，家里的两只鸽子竟然死了。醒来，便再也睡不着。

    那天下午，听到有人喊鸽子被狗咬了的时候，我距离它们还有五六十米。我一边喝斥一边飞跑，可跑到它们身边的时候，那只灰鸽子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不稳了。白鸽子站在十几米外扑楞着翅膀，一股被吓坏了的样子，似乎准备随时飞走。它比灰鸽能飞，所以没被那两条狗扑住，虽然没有受伤，那也算是狗口逃生吧。它不停地走动着，眼里充满了恐惧。

    两条狗呢，跑到操场那头就优哉游哉了，一副你能把我怎么着的模样，而且好像有卷土重来的意思。不觉气极，从操场边上寻了两块小石头，便追了过去，把它们撵出校外。

    回到操场，便见灰鸽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。我蹲下来，它就直往我的脚边躲。轻轻地伸手捉住它的翅膀查看，只见背上，翅膀上以及腿上都在流血；最严重的伤口，是在大腿跟腹部相连的地方，皮被撕裂了一条长长的口子。

    于是叫儿子拿来碘酒，我们给它清洗伤口。

    碘酒倒在伤口上，肯定很疼。虽然我极小心地用棉签擦拭，但它还是不停地挣扎。也许，它以为我的行为，简直就跟刚才那两个凶手差不多。它挣扎时的眼神，既有无奈，更多的是恐惧。

    处理完灰鸽子的伤口，我把它放进鸽笼子里。可那只白鸽子呢，怎么也唤不回来了，它根本就不让人近身，儿子用食物逗它也没用。它不停在操场上转来转去，后来竟然飞上了围墙，我们全家出动赶它，它也不下来。它似乎也不认得我们了，看见人多，又飞到人家屋顶上去了。直到天快黑了的时候，它才小心翼翼地从屋顶飞下来，慢慢地靠近鸽笼。可是它又不进去，只是呆呆地站在教室外的窗台上。我们也不敢再惊动它，只能等到天完全黑了之后，把它捉进笼子里去。

    第二天清晨，当父亲打开笼子时，它们怎么也不出来了。我将灰鸽子捉出来处理伤口时，白鸽子瑟缩在笼子一角，身体似乎在微微发抖。

    这是父亲花了两天时间，用杉木板钉成的一个鸽笼。木板钉得太密，如果不开门，鸽笼里便是一片漆黑。灰鸽子也许觉得还是笼子里安全，伤口处理完毕又自己钻进笼子里去了。白鸽子呢，却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，又飞上了屋顶。这一次，它大概是打定主意不想回来，跳着飞着的就不见了。

    儿子急了，直嚷着要我和他一起去找。这两只鸽子是放假前儿子他二姨送给他的，难道它竟然认得路，又飞回去了么？

    走到那边一问，白鸽子的确已经飞过去了。只是我原来没有好好训练它飞翔的本领，它还飞不了四楼的高度，落在了屋前的街道上，被儿子他二姨捉住和它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放在一起了。

    第二天，父亲说，怕它再飞走，先关几天再说。我想，让它陪着灰鸽子也好，便用透光的网拦住鸽笼门，关起了它们的禁闭。

    关了四五天，灰鸽子恢复得不错，可以站起来走动了。于是，我打开笼门，但不知是不是看见有人在旁边，它们怎么也不出来。我强行把它们捉出来，可它们马上又自己钻进去了。直到晚饭时，它们才自己从笼子里走出来，在操场上散步。

    第二天，我因学校有事而外出，回来那天早上，我告诉妻子，昨晚梦见鸽子不知为什么都死了。

    儿子一进家门，就问他爷爷：我的鸽子呢？他爷爷说：在笼子里呆着呢。

    儿子连忙跑过去看，他爷爷在后面说：我怕它们再飞走，就把它们的翅膀和尾巴上的羽毛都剪短了。

    原来，印证梦境的真实情形就是它们都不能再高飞了。

    儿子埋怨了几句，我却不能责怪父亲。但我想：等羽毛长长了，我和儿子就训练它们飞得高一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