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 /> “才不是呢,少主,你知道的...”严回乖巧地抬起头,眸光澄澈:“在这世上,除了怎么也找不到的妹妹,就只有你了,我的亲人,就只有你了。”
“我知道,我知道。”严慎言安抚地压了压他的肩头,许诺道:“相信我,你的妹妹...我一定会替你找到,完完整整送到你面前。”
“嗯。”小护卫连连点头,他雀跃道:“少主,找到我的孪生妹妹以后,您一定要帮她改个名字,不要叫严去了。”
他话落,有些羞怯地漾起笑容,因为思念,严回把亲自训练的海东青取名为严去,若是妹妹回来了,他才不舍得她再叫这个名字。
“少主,您读书多,可以吗?”
“可...不行。”严慎言低笑一声,揉乱小护卫的头发后,闻着香气跑向了厨房,几步一跃,像个恶作剧的孩子。
后知后觉的严回追在他身后,倒跟个操心的老妈子似的。
“少主,刚蒸好的,烫!”
“嘶...”严慎言下意识用手捏住耳朵,还是被热气腾腾的雾烫得不行,他尴尬一笑,索性在厨房坐下,看着严回操劳。
昔日就读于国子监时便是如此,小护卫悉心照料着他的生活起居,多年来如一日,未曾抱怨过一句,对严慎言而言,严回...已是他生命中不能割舍的一部分。
“少主,伸出掌心。”收拾好残局,严回走到跟前,“居高临下”地望着椅子上的严慎言,严肃道:“不听话,打手心!”
“喏,打吧。”
“哼,”严回偏过头,取出怀中的伤药涂在他先前被烫红的地方,小声道:“多大个人了,也不知道照顾自己,一天到晚权谋算计倒厉害,生活却一窍不通。”
“......”严慎言仍旧笑着,任由小护卫说教。
“笑?还笑?”严回没辙,只好无奈叹息,“唉,还好有个优点,好养活,算了算了,开饭吧。”
“好。”严慎言听话地坐到桌案前,乖乖等着开饭,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。
端上桌的,两碗清粥,几碟应季的小菜,再简单不过,却愣是被严回一双巧手做得色香味俱全,很显然,这小护卫是会过日子的那种,严慎言欣慰地望向对面,点点头,提起筷子。
“等等,少主...还有馒头。”
白花花,热腾腾的主食被递到眼前,严慎言怔了怔,笑着接过。
活灵活现的动物模样,可爱而精致,大大地拯救了严慎言被馒头支配的恐惧,他挑挑眉,道:“严回,这样的形状,就不用压扁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
不是喜欢磁实吗?小护卫挠了挠头,难道几天未见,少主又喜欢上了大凶?
“严回啊,”严慎言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,正要下嘴,手忽地一抖,他放下筷子,笑意扫向肩头,那里...雪白的海东青刚刚落下。
“严去,严去,你怎么回来了?你不是一直跟着苏大人他们吗?”严回亦无心吃饭,激动问到。
“...叽叽喳喳...”
一番对话,小护卫的眉头越拧越紧,以至于听完,整张脸都皱成了苦瓜。
“如何?”严慎言不安问道。
“少主...你先冷静。”严回试探着,慎重道:“苏大人,苏大人他们未回东宫,而是下了江南。”
“然后呢?”
察觉严慎言话语里的颤抖,严回咬咬牙,艰难道:“他们——”
“被容夙的人盯上了。”
他伸出指尖,浅笑着凌空轻划——言慎严!
“我竟然...也有这一日。”
苏袖月,你叫我以后,如何娶妻生子。
严慎言双手环抱在膝盖上,欲埋上头,耳畔忽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,越来越近,一步一步...踩在他心尖上。
他蓦地回首,扯下发带,眸里隐含泪光。
“你怎么来了呢?”
“慎言,我本已身在局中,如何能不来?”苏袖月蹲下身,扬起浅笑,救不救,从来只有一个答案。
她捻了捻袖中的玉瓶,眸光如水...那日雨夜,容珏得到答案后,递予了这瓶药,是徐芷所给,用于更改男女特征。
目的是什么,很快就知道了。
“苏袖月,对不起。”严慎言伸出手握住她,眼角滑落一滴热泪,若非一开始假意投诚容珏,主上...也不会牵扯进来。
最初,严慎言以为成大事者,隐忍为上,苏袖月若知晓,也会成全这扳倒容夙的计谋,只是现在...他后悔了,舍不得了。
“慎言,还记得那晚吗?”苏袖月轻轻松开手,按了按他的肩头,撩开衣摆,隔着牢门与严慎言背对而坐。
他点点头,轻仰下巴,在苏袖月看不见的地方...泪如雨下。
原来,你都懂,你信我。
待日暮西斜,苏袖月才起身告别,她取过严慎言手中的发带,穿过牢门替他把墨发束上,道:“肮脏也好,恐惧也罢,正视它,躲...非长远之计。”
“慎言,保重。”
她话落,抬眸望去,严慎言眼眶微微泛红,像哭了许久。
难得的是,也不知是身陷囹圄,还是他这一哭,昔时黝黑的面容竟白了许多,当真奇怪。
苏袖月微拧眉头,时间不等人,也只好拱手离开。天牢外,容夙已静候多时,他负手身后,笑道:“苏大人,你第一次求我,不后悔?”
“太子殿下,臣不后悔,历经苏府一劫,臣更明白取舍,更何况...臣与严慎言,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。”
“太傅,你言重了,你在我眼中,是亦师亦友的存在。”容夙轻拍苏袖月肩头,颇为感慨...若严慎言并非容珏的人,他当真是想拉拢的,只是现在...姑且不寒了苏袖月的心,留他一命,日后再说。
是夜,容夙府中。
议事的书房中,年过半百的青衫谋士砸了一方端砚,怒道:“太子殿下,岂可妇人之仁!”
“方先生,昔日你教导本宫,仁者治天下,如今你又告诉本宫,本宫错了...”容夙轻嘲一声,不悦道:
“本宫尊你一声先生,不代表你可以左右本宫!”
“太子殿下,老臣不敢。”青衫幕僚忽然跪下,沉声道:“臣以为,此次机不可失,若...”
“够了!”容夙抬袖扶额,总是这般,进言说为本宫好,可本宫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了。
“太子殿下,请听老臣一言。”青衫谋士连连叩首,竟是隐有逼着容夙的意味。
“方先生,退下!”容夙拂袖转身,眼里的怒意几欲压抑不住,余光扫到碎落一地的端砚,他眸中更是不悦。
书房外,青衫幕僚早已泪眼蹒跚,他刀锋般的眸闪过厉色,吩咐亲信道:“派人盯着苏袖月,这个人...恐怕迟早会毁了太子殿下。”
待暗卫领命而去,他回到房间,亲自书了一封奏折,只待明日上朝时呈上...严慎言,必须除去!
十米之外,苏袖月暂居的房中,一方面监视,一方面必要时用于引诱的女暗卫正潜伏于房顶瓦片之上,她掀开一看...房内雾气缭绕,隐约可闻见淡雅的香气,莫非,是在沐浴?
暗卫眸光一凛,悄无声息挪了几步,复又掀开瓦片,瞳孔陡然放大...室内撒有花瓣的浴桶里,隐约可见苏袖月雪白的双峰。
这苏大人,竟是女子!
她火急火燎欲回报,慌乱中带动了瓦片,落灰簌簌而下,苏袖月却浑然似没发觉般,待暗卫走远,才起身更衣。
她轻抚皮肤,唇角含笑...若再泡下去,就要皱了。
那厢,如苏袖月所料,暗卫回禀了一直就对她不放心的青衫幕僚,只是方先生碍于先前与容夙的矛盾,怕他还在气头上听不进去,遂作罢,只待明日上朝后再说。
而这一等,就已失了先机。
这一出过后,苏袖月服下容珏所给、徐芷所制的秘药,只待二十四小时后生效,届时,非离间了这对主仆不可...没了方先生,他容夙必将,如失臂膀。
笠日早朝,夹在满朝文武中间,苏袖月有些感慨,凡事皆有门槛,这朝堂之事,女子不得干预,可这些男子,未必就做得比某些女子好,何时能以才度人,而非拘泥于性别呢?
她不禁想,即便是当今社会,职场之上,对女子的苛刻也比男子多得多,怀孕,产假,这些都是门槛,所以女人要达到高处,要比同样位置的男人更努力,付出更多。
这不公平,却也是现实。
她轻叹一声,未多言,只应和几句,待下了朝,便马不停蹄单独求见容帝。